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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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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程雲茫然地睜開了眼。

大雪冰冷, 沈重的雪像是鹽粒,一捧捧地砸在他僵硬的四肢上。

修士本不懼嚴寒,但程雲根本用不著反應, 便能感覺得出來,自己現在的身骨很是瘦小, 身上的衣物也根本不能算是衣物,只是粗麻布胡亂裹了幾下, 根本無法禦寒。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的腳似乎已經凍傷了, 根本行動不得。

眼睫被根本不會化的雪壓住, 幾歲的少年望見的只有白茫茫沒有盡頭的一片。

他遲鈍地閉眼, 只感覺渾身都沒有知覺。

哪裏都好冷。

直到過去很久,程雲慢半拍地想起, 這是自己入門那一年。

他當時少不記事, 因為孤星命格,自然也沒有什麽親友, 糊裏糊塗, 便到了萬劍門山腳下的山鎮外。

說是外是因為, 此地還不是鎮上,鎮歪也是崇山峻嶺居多。

時節又是深冬,根本沒有什麽人會管在這裏迷路的稚童。

這個時候更不會有人來求仙問道,登仙階早就關閉了。

他在這裏, 不過是等死而已。

可是那一日,卻有一個人,背著他跨過了茫茫的雪山......

程雲因凍傷而迷疊的意識終於有片刻震顫, 他倏地清醒過來。他一直在尋找此人,卻一直沒有找到。

可現在想來, 只有燕無爭會不聲不響地如此行駛,他一直在找的,也是兄長,是燕無爭?

程雲喉嚨滾燙。

燕無爭是在經歷無數世之後才重生在登仙階下清醒過來那一刻,也就是說現在的燕無爭,理該沒有入門......

也就是說,他還沒有和沈扶聞立下契約!

程雲想到這裏,立刻掙紮著想要爬起。

他未必不知道這並非真實世界,也未必沒察覺其中漏洞。

燕無爭雖與他同一年入門,但是日子並不相同,自己在燕國皇陵中也沒有見到自己。

可他還是不受控制地期盼,去想,他想見燕無爭,想告訴他,不要受沈扶聞蒙蔽。手卻先一步溫暖起來。

他遲鈍地轉頭,望見眉眼都染上霜雪,本該是矜貴的皇子,此刻也顯得十分狼狽畏寒,衣著殘舊的少年燕無爭。

程雲心中劇痛。眼神模糊。原來真是你。原來竟是你。

尋了那人許多年的程雲喉中腥甜。

少年燕無爭仿佛不知道往前趕路為何物,也不想他就此死在這裏,因而一刻不停地摩擦著硝石,還將剛殺的獵物塞到程雲懷裏。

它們的血是溫熱的,可以緩解片刻的嚴寒。程雲想將獵物給燕無爭,想讓他別管自己,但是根本動彈不得。

他只能聽見似遠非遠的落雪聲中,有朦朧的腳步聲,又似乎沒有。

燕無爭一直抿著唇,因為嚴寒,呼吸略有些急促和困難。

直到熟悉的寂靜又來了,有人停下腳步,說:“他身上有問仙石。”燕無爭茫然擡頭,程雲才戰栗著再度清醒。

真實的饑寒交迫感令他牙齒戰栗,可他更想擋在少年燕無爭的面前,讓他別聽面前這人的話。

可是接下來的一切卻叫程雲血肉俱涼。仙人摸了摸燕無爭的頭,循循善誘:“他是因為通過了問仙石的考驗,才找到登仙階。”

“可是你沒有,如果不拿他的,你拿什麽拜入萬劍門呢?”

程雲意識模糊,不,別聽他的。

登仙階根本不需要問仙石,他身上的也不過是一塊可檢測資質的普通靈石,就算花費力氣將他帶去萬劍門,也不能令燕無爭過得好一些。

可是那仙人卻道:“你費盡心思帶上他,不也是為了那塊問仙石嗎?如今他已經快凍死了,你一路上悉心照顧,已經仁至義盡,而不取石就走?任他在這埋骨,也算功德一件。”

程雲渾身一僵,下意識想擡頭。

他也擡起來了,看見的,卻是少年燕無爭眼中的猶豫與掙紮。

他眼睫顫了顫。

仙君指了指他:“去吧,你不必動手,只消取了石便走。”

程雲喉間微燙。

其實心間知道,哪怕燕無爭取石就走,他也不會說什麽,他知道這條命是他給的,如今不過是沈扶聞在誘導他做下錯事,摧折他的劍骨,想叫他道心斑駁不好登仙,可心中仍然會因此情此景而墜下。

原來這就是你不願意認我的原因嗎?這是他這些年一直在找尋背他過大雪,卻始終不能有清晰記憶的原因。

那少年捏緊手指,熟悉的面龐變得模糊,探出手去,壓在問仙石上。

盛梳的本意,本來是想通過這段記憶描述燕無爭心態的轉變,當然也是為了讓仙君有一個漠視蒼生的初人設。

結果洗白劇情後,彩蛋一個接一個,她也只能借著這段回憶劇情結束,強行延長——

少年燕無爭蜷縮著收回手指,眼睫顫動地扭過頭去。

仙君語氣中的循循善誘消失了,低眸望著他,片刻後:“你還真是與他一模一樣。”

少年燕無爭垂下了眼,程雲已經昏迷過去。

他們距離登仙階其實還有一段距離,而少年燕無爭堅持要帶上程雲。

仙人本可移天換日,但或許是他想一點點看燕無爭變成他需要的樣子,或許是他已經等了天生劍骨很久不缺這一時片刻。

所以他竟然也沒有轉身就走,而是與那少年同行,看著他將程雲背到洞穴裏,又手掌磨破地生起火。

仙人不染塵埃,雪和雪化作的水,都侵染不了他的天衣與白發一絲一毫,但火光映照著沈扶聞的面容,竟叫他有幾分人的面色。

那眉眼眼睫投下的陰影,比以往的仙人威壓,更叫他看上去像是真實存在的。

少年喉間微啞:“你......”

他渴得厲害,嘴唇幹裂,還照顧著那個昏迷的少年,但卻望向祂,問:“你為什麽不答應父皇母後?”他聲音低了:“我不是天生劍骨嗎?我的劍骨,可以......”

仙人側眸,白發忽閃。

祂似乎是對凡人的疑問很感興趣,又似乎在他眉眼間捕捉之前提到的那一絲相似,但很快就道:“我為何要答應?”

他沒有動作,天地卻仿佛都在這仙君制裁之下,為他顛倒,為他所用:“我已經達到了我的目的,不需要付出多餘的代價。”

哪怕只是一點,仙人也是不屑的。

燕無爭於是啞然了。

他垂下眼睫,等程雲咳嗽起來,才忙去照料他,聽到那仙人輕聲:“成仙有什麽不好呢?”

他擡頭。

沈扶聞神色淡淡:“凡人朝生暮死。”

他似乎是望向洞窟外,又仿佛是望向這個不可能把他視作凡人,連鵝毛大雪都在他這個仙君面前俯首帖耳的塵世之外。

“稍有不慎,便斷送自己的命途。你如此小心翼翼,也不過是讓一個孤星命格回到這世上。”

他似乎是不解,又似乎是不在意,看向燕無爭:“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這俗世間凡人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做無用功。

**

燕無爭還是將程雲帶到了鎮子上。

他畢竟只是個少年,沒有什麽力氣,若不是身懷仙緣,恐怕早就在大雪之中凍死,可是背著程雲跨越厚厚大雪的感覺,沈重邁步的模糊背影,與程雲記憶中一模一樣。

一直快到登仙階前,燕無爭還是拿走了他身上的問仙石。

程雲只在途中斷續清醒,眼皮沈重得厲害。

他哪裏知道燕無爭之前收回了手,只以為他是良心難安。

燕無爭終於還是動了手,程雲心裏也知道,能被放在山鎮裏而非被拋棄在荒郊野外,已經是燕無爭努力堅持的結果,他也不該有何怨言。

但還是覆雜。

甫一恢覆力氣,程雲便強撐著想要爬起,去找燕無爭。

燕無爭此時還是那個孩童,不知道問仙石會給自己招來怎樣的禍患,但程雲卻是知道的。

修仙界尋找有資質的弟子,多是從世家去尋,就如同皇家容易孕育出天才修士,其實世家大族的底蘊,也是修仙界滲入凡人世界之後需要依靠的。

因而無權無勢的未入道者,譬如一些報名了大宗的散修,即便拿到了問仙石,也會被追蹤報覆的。

倒並非借問仙石冒名頂替,而只是擠兌掉搶占名額的人。

果然,他用靈力找尋而去,輕而易舉便發現燕無爭被堵在斷壁殘垣之前,傷痕累累,手裏緊緊地握著那塊問仙石。

他想上前,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這是他記憶中真實發生過的,因而無法被篡改。程雲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幾次嘗試上前而不得。

燕無爭的視線有些渙散了,因為饑寒交迫沒辦法回手。

仙人立在一側,視線並未關註這一小小的角落,他想謀奪的天生劍骨在經歷什麽。

只是忽而察覺到什麽,往程雲所在的方向一望。

程雲悚然一驚,竟然覺得那仙君能看見自己。

而沈扶聞也只是淡然收回視線,等燕無爭終於被搶走問仙石,倒在地上,才垂眸淡淡道:

“即便你想為他躲過這災禍,可他看穿記憶,還是不肯來救你,你早該看穿這凡人的劣根性,不是嗎?”

程雲手一抖。

他想說,不是的,是他動不了,看到燕無爭受傷,他也心急如焚。

然而下一秒,他卻已經可以自由行動,燕無爭怔怔地望著他這個方向,仿佛看見了程雲,又仿佛沒看見。

程雲咬牙,矛頭調轉沈扶聞:“你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你能在記憶中也來去自如?”

沈扶聞移開視線。

燕無爭卻猛地咳嗽起來,而後滿是凍瘡的,蜷曲著的手指,慢慢地從懷裏拿出一塊抹了土灰,但輕而易舉地就在手指摩擦下變得晶瑩剔透,還顯示出代表上等資質的彩光的石頭。

仙君和程雲都是一怔。

沒有想到他到這個時候竟然還費心保住了那塊問仙石。

程雲一瞬間宛若被烈火拷打,不敢去質問自己為什麽沒有動。

他是真的動不了嗎?是因為這是記憶,便理所當然地看他被欺淩。

還是因為,他其實也怨恨他不是自己記憶裏那個理應為自己付出一切,不該有絲毫瑕疵的兄長,而默許了這一切發生,因為燕無爭偷了他的問仙石,他被人搶奪欺辱是應該的。

少年眼睫緩慢地顫了一下,似乎想爬起來。

仙人冷淡地瞥他一眼,忽而道:“問仙石並不能讓你找到登仙階。”

他在程雲眼尾鮮紅中頷首,對燕無爭道:“是我騙你的。”

然而少年只是楞了一下,便握住那塊問仙石。“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

他咳嗽了幾聲,慢慢地站直,其實受的傷不重,比起千萬遍輪回應該只是小事一樁。但他還是將石頭塞回去:“那我還是帶回去給他吧。”

沈扶聞:“真是傻。”

他都說了沒用。

燕無爭的神情不像是那個倨傲的仙君首徒,他仍然安靜地把身上拍幹凈,有著不符合少年的沈穩,也有一些少年氣的安靜執拗:

“你之前說,我帶上他是為了問仙石。”

“但不是,我只是答應過他會帶他回家。”他還擡頭:“還有你說.......我必須救他,因為一個我之後我會知道的理由,現在你能告訴我是什麽嗎?”

程雲手一顫,已經知道那個理由是什麽。

他甚至想上前,想問沈扶聞,是不是因為那個天地契約才提醒燕無爭救他。

他的師兄,兄長,是因為想帶他回萬劍門,才會和沈扶聞有此約定,才會冒著大雪,在拜入沈扶聞門下之後恢覆記憶。

他以為的幸運,可能是燕無爭用無數世輪回換來的。

但是沈扶聞獨立在此世之外,還是輕聲道:“是,我讓他提前脫離了燕國,讓他前半世煩惱盡忘,還指點你將他從大雪中救回,是因為,這個理由,你之後就會知曉。”

程雲一顆心戰栗起來,仿佛明白了自己為何不記得之前的所有事。

沈扶聞的回答讓他的心驟然冷卻:“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少年燕無爭輕聲:“我會知道的。”

沈扶聞看了程雲一眼,拂袖,一剎那天地顛倒。程雲知道那個眼神的意思。

你不會知道,即便知道,也已經回不去了。

再睜開眼,燕無爭已經成了仙君座下首徒。

程雲痛悔難安,拼了命地奔去毓秀峰,望著那高聳入雲的山巔之上,仙君高坐,隨手一指,屬於仙君弟子的命牌便掛上了燕無爭的腰間,而他投來淡淡的一瞥,對螻蟻的掙紮不置可否。

程雲只能咬牙修煉,修為晉升飛快,被允許上毓秀峰打掃修行。

那裏是仙君洞府,修煉寶地,即便是打掃一個時辰於修為也是很有進益的。

可他不是為修行而來,一上峰便直奔燕無爭的洞府。

但沒看見燕無爭。

直到在劍閣發現了應滄瀾,才發現他也進入了這段記憶。

仙君傳音讓他過去,應滄瀾側頭對程雲示意,然後才到了菩提樹下,對面前的仙君見禮。

沈扶聞的修為高深,平日並不需要如何修行,修仙界也不會有人不長眼打擾他,因而收了燕無爭和應滄瀾作為弟子之後,他起初還是指點了他們一二的。

但也只是一二。

應滄瀾不記得記憶裏的燕無爭和......師尊是什麽模樣。

但見燕無爭劍法純熟,便想必是早已重生回此世的他,握著劍的手指收緊,沒有擡頭去看那位仙君。

事已至此他們已早已明白,若非這位仙君從中作梗,燕無爭本該仙途通達,於出生時便入道然後順利飛升。

雖然程雲和萬劍門等人會因為他的無上劍骨而淪為冤魂,但這的確是一條通天坦途。

沈扶聞,應是怕燕無爭奪去自己的地位,或是害怕隕落,才提前出手,導致燕無爭仙途延誤六年,又借燕雲秘境,強行扭轉了燕無爭的命格,讓他自願作為傀儡,將他劍骨煉化給沈扶聞。

不能殺了沈扶聞,此世厄運難以扭轉。

可正當他們在為如何離開這百相琉璃鏡而尋找方法的時候,毓秀峰卻忽然闖入了一個女弟子。

應滄瀾與來打掃的程雲一怔。

竟是盛梳。

她年紀也不大,應滄瀾也記得師妹理應是很早便入了道,但理應不是萬劍門。但盛梳很是自來熟,和沈扶聞行了禮,便開始裝模作樣地在燕無爭身邊練劍。

燕無爭抿唇。

沈扶聞看了燕無爭一眼,顯然是對他們此世糾葛心知肚明,但他也無意插手什麽,左右天地契約已經立下,他也只是拿了卷書,隨意翻看。

沒有料到盛梳會來問他:“仙君,我可以帶燕無爭出去玩嗎?”

........

此刻的百相琉璃鏡外。

盛梳在給仙君馬甲念話本,看到百相琉璃鏡裏的自己俏生生的小姑娘模樣,不忍直視地別開眼。

好奇心深重的燕無爭馬甲卻借著煉丹的空隙看個不停。

盛梳忍住羞恥,把兩個馬甲的頭掰過去:“別看了!”

仙君馬甲低下眸,正在編織幻境的靈力微微波動,又被盛梳瞬間按住:“沒說你,你得看,才好編。”

但馬甲還是一個接一個發表自己看法。

燕無爭:“這個人設好肉麻。”

仙君馬甲:“要和阿梳貼貼。”

盛梳:“不要這麽叫自己!”

仙君馬甲叛逆地立刻想出了更多肉麻的稱呼,讓多多少少有點自戀情結的盛梳氣餒了。

“真的,當你不想做一件事的時候,腦海中反而會首先浮現出這件事的原本形貌,我們都心意互通了就不要折磨自己了好嗎?”

仙君馬甲誠實地抱住盛梳,都不需要自己提醒,就將秘境繼續編織下去,還安慰自己:“還好,不怎麽肉麻。”

盛梳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騙人,燕無爭剛剛還在說肉麻。

但是自己編的人設,挑的劇情,就算尷尬也要繼續捏下去,再說沈扶聞作惡比重是最大的,不給他先鋪墊個前情,後面很有可能真的會洗不白,導致整個馬甲都被毀了。

想到這裏,她微微吸了口氣,揉揉馬甲的頭發:“等臨淵回來了讓他幹活。”

怎麽能五個人只有三個在三開!

既然要編,仙君馬甲蹭蹭盛梳的臉:“要兩情相悅。”

明晃晃地要求加戲:“不要燕無爭。”

燕無爭馬甲:??

臨淵馬甲的意識時斷時續,因為隔得太遠,而且確實不好四開:我也要。

但很快就斷開了。

燕無爭馬甲直接擠進來表示要青梅竹馬,不要天降,劇情亂得負責編,咳咳,負責洗白的盛梳腦海都成一團糨糊了。

她只能將劇情暫時分出去,燕無爭的劇情燕無爭馬甲去想,仙君馬甲的劇情仙君去想,最後懷疑地質問自己:“你們不會讓我腳踏兩只船吧?”

仙君馬甲繼續和本體貼貼,燕無爭馬甲若無其事地繼續煉丹,裝作沒聽到。

盛梳在強調:“就算兩個馬甲都很喜歡也不能腳踏兩只船......那叫什麽來著,不能一對多!”

仙君馬甲委屈:“明明是一對一。”

盛梳:.......我們是知道,修仙界知道嗎?

燕無爭馬甲:“我們已經結契了,所以要選燕無爭。”

盛梳捂住他的嘴,現在沈扶聞馬甲的鋪墊還沒完成,要什麽自行車。

她把自己和馬甲腦海中的紛亂思緒抹去,告誡自己別瞎想,專心幹活!

仙君馬甲拿起話本,矜持開口:“繼續念。”他要和本體貼貼。

燕無爭繼續給自己餵斷腸草,察覺到三個人都咽了咽口水,偷偷摸摸地又嘗了一顆。

反覆警告但就是不見自己聽的盛梳心累地看了兩個馬甲一眼。

突然想,她真的能把劇情理順嗎?

不會最後五個人都洗黑了吧。

知道自己不靠譜,所以馬甲也不可能靠譜的盛梳深深地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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